客旅夕江

山近斜阳远,心急归路偏。
隔江犹视物,灯火妇人喧。
劈柴开晚灶,历历一挥间。
若非身是客,何苦怨炊烟。

【新纪十六年十二月七日注】这一首,或许可以称为《忆西江夜航》的番外篇吧。清凉的暮气,晚炊的嘈杂,透窗的灯火,柴烟的芬芳,再加上行旅的乡愁和辘辘的饥肠,怎能不叫人神伤?

早春遣怀

chunyu漏雨侵新辙,泥苔缀小车。
稚儿犹梦里,偶啼三两声。

【新纪十六年二月二十一日注】女儿小恙初愈,为父母者却已经筋疲力竭。内人尤为辛劳,午时便由我推着小女出门哄觉,让她得以喘息。外边是冬末春初,并不太冷,只是下着靡靡的雨。我们俩在公园的树林里兜了两个小时,直到小女睡醒才回家。我一身是水,但想起医生说新鲜湿润的空气对小女康复有好处,心中亦是慰然。

传奇

lilian【新纪十六年元月二日注】这段文字作于新纪二年秋末,距今已十三年。前段时间一直单曲循环宋东野的《莉莉安》,就想起这点东西来了。配上的涂鸦也大概画于同一个时间,算是纪念一下刚到德国的那段日子。

年轻时一个人旅行,
曾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。
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突然响起:亲爱的,
你终于又回到这里。

我闻声四处张望,
眼前的美景令我吃惊。
水边岩石上坐着的少女身穿白衣,
怀抱一把金色的竖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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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驰

夜驰惶惶,北德之原,三镜皆墨,四野如渊。
何言逆风,雨击如雷,一骑绝尘,霎那光辉。

有云将至,金蛇狂舞,有影如虬,玄光隐吐。
忽而绝响,大像不闻,四界轰然,诸天皆崩。
危宇重峦,乍出层云,梵音轻嘱,瞬化千钧。
万佛现形,仙班林列,声颂九天,神威如岳。
五感皆震,恍乎神游,六识俱阻,噤若九幽。

众矢之的,得望一人,素羽白衣,有剑无尘。
扶摇直上,不堕不争,一步一莲,一梦一生。
黯然剑起,累世烟火,潸然剑落,绝断因果。
神芒清浅,乾坤一线,非色非空,莫知莫言。
雨息剑没,朗朗穹庐,万幻皆破,重见归途。

【新纪十五年十二月九日注】十月中旬送完家人去外地后开车返回柏林,途中大雨滂沱。有那么一段高速四下无人,车上的三面后视镜里漆黑一片,让人怀疑那几块玻璃都已经掉了。当时整个环境里除了自己的车灯,再也看不到别的亮光。路上雨越下越大,透过密集的雨点只能隐隐看到路两边一闪而过的黑影,相貌狰狞,也不知道是树还是丘。真有那么几个瞬间,恍惚觉得自己与尘世的联系都被斩断。虽然路不限速,车开得极快,但与窗外广袤的虚无相比,也只像是原地踏步一般。

兴之所至,姑且写几句记下这一特别的经历。说来魔幻题材的诗歌,体制本当首选楚辞,但无奈对文才要求太高,所以只好用短歌凑数了。

秋日杂兴三首

moon其一·五周年祭

不堪月盈又几回,一念方兴柳自垂。
秋风莫扰镜湖水,只照当年梦未归。

【新纪十五年九月九日注】再过半月又是中秋。五年了……

其二·读《白银之歌》致东方兄

身荐修罗循往志,路尽黄泉葬旧执。
梦来不见红颜老,犹挽新髻笑我痴。

【新纪十五年八月二十六日注】读过《东方云梦谭》和《白银之歌》的人或许都很想知道西门朱玉到底有没有死,外带两部书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。其实罗胖子或许已经给出了答案:“东方云梦谭”——大概就是东方兄在谈他的一个梦吧。

其三·无题

欲拔龙泉斩愚痴,恨洗残笔墨半池。
清水何辜染尘事,修济两难例如斯。

【新纪十五年九月一日注】修者身也,济者世也。身世不可得兼,沽酒而取醉者也。

夏末随兴

guanlang一瓮复一翁,江海两濛濛。
此去本无岸,何须借东风。

【新纪十五年八月二十五日注】近来诸事繁杂,疲于奔命,只能在时间的片隙中闪进观浪台里扯几句闲话。诗中“本无岸”原欲作“本无事”,可那种状态吾虽心向往之,怎奈与身处的现实相差太远,所以只能作罢。

经历诸多的辛劳,也放弃了很多的爱好,不过看到小女从出生一天天长大,到现在常常放肆的撒着欢儿叫爸爸,在那一刻体会到的,确是实实在在的幸福。

他乡偶书·欲将残躯付桑梓

nanning_window欲将残躯付桑梓,却见尘烟漫空枝。
推楼改路有御敕,立坊添碑真本职。
低眉九顾皆新址,举目四邻无故知。
小城年年多奇志,大人堂堂歌盛世。

【新纪十五年八月十日注】近日整理先父遗稿,知其深恼家乡城建乱象。此番写出,也是基于我新纪十四年初回乡的感触。吾自问本家的遭遇远不算差,但还是付出了许多不必要的代价,换来了一个没有意义的结果。我等远居海外,纵有痛惜,也顶多只是面对一个日渐陌生的家乡。只可怜底层的百姓,不知何时才能远离欺骗与压榨。

听说我有一个哥哥

听说我有一个哥哥,妈妈
听说你曾像爱我一样爱他
听说他长得很像我,妈妈
听说就是有时候不太听话

可是我从没见过他,妈妈
你也从来没有跟我说起他
可是每当人提到他,妈妈
我总能看见你闪烁的目光

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,
你为什么不说话,为什么不说话……
亲爱的妈妈你还爱我吗,
我以后一定很听话,一定很听话……

【新纪十五年五月十五日注】听着一些新民谣,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联想起这桩事情,加上我所知的很多当代年轻人对这桩事情的态度,于是就有了哥哥、妈妈和我这三个角色。这是一首歌词,唱成民谣或摇滚都可以,有兴趣的可以拿去。不过记起并不表示认同,更多的是拒绝遗忘。

早春

早春【新纪十五年五月一日注】下班的时候已近傍晚,路上接到内人的电话说是她推着小女正在离家不远的公园里散步,问我要不要去走一走。我停好车走进公园,正是小雨初晴,阳光透过嫩绿的新叶,在泥土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我在公园里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她们母女俩,然后一路一起回家。想起小女出生到现在已有近四个月,平日每天到家的时候,岳母或母亲已经在家准备好了菜肴,只消坐下便可享用。这样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在过去的近二十年里已属稀有,往后恐怕亦很难再得,所以也就显得格外珍贵。正可谓是:

琼芽初哺绿未深,晴雨光幻露如晨。
往逢妻儿恰不远,归暮甜肴亦正温。

——新纪十五年四月二十八日于柏林家中

忆西江夜航

【新纪十五年二月二十六日序】前些日子听虎妹说起人将老之兆是常爱与人谈起过往,不禁有些心虚。所以赶紧把这个存放多时的残篇写完,也算是做一些我这个年龄该做的事情吧。

其一

月淡风微腥,我倚舟自行。
一曲复一曲,何须有人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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